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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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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5

自那天之後,兩個人之間好像一點也沒改變,以前是什麽樣就還是什麽樣,該怎麽相處就還是怎麽相處,但是只有木驚蟄自己知道,他不再時時刻刻都想著要和辛陽和在相同的一個地方了。

也許也不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上了大學之後,雖然說除了第一個月的軍訓之外,趙孟今和辛陽和兩個人都沒有住校,但是木驚蟄也沒有機會和辛陽和每天一起上下學了,B大和B附雖然隔得不遠,但是終究還是相反的路,他們住的地方雖然也隔得不遠,但是也是兩個小區。

因此,木驚蟄感覺他真的越來越少見到辛陽和了,不是他故意不去找辛陽和,實在是辛陽和沒有時間,就連放假,辛陽和都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。

原來這麽厲害的人上了大學也不再那麽游刃有餘,於是木驚蟄對上大學這件事比正在上的高中還要更加恐懼起來。

每天的電話倒是幾乎沒斷過,就是時間不太固定,而且有的時候辛陽和晚上也還要上課,木驚蟄等著等著就去打游戲,而打游戲的時候他並不會太分心。

接起來之後他也發現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麽話都能說,因為他逐漸感受到了自己和辛陽和的距離,不僅僅是在兩個學校,更多的是辛陽和現在已經站在了他根本達不到的高度,他知道以自己的智商,和辛陽和考上一個大學簡直就是天方夜譚。

他發現自己除了游戲打得還可以之外,一無是處。

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自信起來,很努力地去學習,卻也得不到很好的回饋,根本就不像打游戲那樣,一下子就能上手,學習對他來說,真的太艱難了。

在算了三張草稿紙還沒有算出來一個正確答案之後,木驚蟄有股說不出來的怒氣在胸腔裏亂撞,他抓起草稿紙揉成一團,惡狠狠地丟向墻角的垃圾桶,還沒丟進去,草稿紙散落開來,木驚蟄就看著一地的狼藉沒動。

好半天他才回到眼前的題目裏,認命地又扯了一張草稿紙開始計算。

第四張草稿紙也宣布罷工之後,他抓著筆趴在書桌上嘆氣,忽然就有點想哭,眼淚蓄起來在眼眶裏打轉,要掉不掉的,不掉他又覺得有點難受,掉了他又覺得有點兒丟臉。

他還在想著到底哭不哭,身後就傳來開門聲。

木驚蟄猛地一轉頭,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,因為轉頭的時候用力過猛,那要掉不掉的淚珠子終於是甩了出去,其餘的順著臉頰落了下來。

看起來就像是被摧殘了一樣,極致的委屈和不開心。

辛陽和看著他的樣子,人僵住站在門口,楞是沒敢上前一步,整個人在一瞬間變得心疼又自責,那些個餿主意一點都不好用,讓他忍得難受不說,還讓小七這麽難過。

他還在眼淚的沖擊下不知道如何開口,木驚蟄已經先一步嚎啕出來:

“辛陽和你終於來了,這個題我真的不會做......”

頭一次被木驚蟄叫大名的辛陽和:“......”

片刻,他走向木驚蟄,抽了一邊的紙巾給他很輕地擦臉上的淚痕,心上人的眉眼在哭過之後越發顯得好看,那點可憐兮兮的狀態落在他眼裏更加刺激著他,辛陽和只能用著最溫柔的語氣哄著他:“乖,我在呢。”

“你這個騙子.....”木驚蟄一邊止著哭一邊罵他,“還說以後有你在呢,真會騙人啊......”

“我這不是來了。”辛陽和有些無奈地抽了新的紙巾給他擦淚,他手指輕輕擡起木驚蟄的下巴,強迫他擡頭看著自己的眼睛,“別哭了啊,小七。”

木驚蟄被他這麽卡著有些難受,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確實很無理取鬧和不講道理,開始覺得自己有些丟臉了,他索性一把抓住辛陽和的外套下擺擦了把眼淚。

辛陽和看著他很是自然的動作,松開了手指,帶著點私心摸上木驚蟄的頭頂,又滑到臉側,近乎算得上是溫存的目光看向他的眼底。

木驚蟄哭得發暈的頭還沒緩過來,乍一看見這樣的眼神,差點就溺死在那一汪泉之中,他歪了歪頭,先打破了逐漸旖旎的氛圍:“哥?怎麽了?”

聽著這一聲稱呼,再看著他茫然的眼神,辛陽和先反應過來,他松開手搖頭:“沒事,你剛剛說哪一題不會?”

“我不想做題了。”木驚蟄差點又要哭出聲來,他都這麽可憐了,辛陽和怎麽還是讓他做題啊。

“行,那你想做什麽?”想著明天是周天,辛陽和也沒再強迫他什麽,他本來也不會強迫他,只是他現在腦子也不好使,找不到做題之外的話題。

“你陪我打游戲,你都多久沒陪我打了。”木驚蟄眼睛和鼻子都還是紅的,像個兔子那樣瞪著他。

辛陽和自然是什麽都聽他的。

兩個人打了一把之後,辛陽和就感覺不對勁,木驚蟄的狀態和平時差太多了,根本不像是他該有的水平。

木驚蟄自己倒是渾然不覺一樣,又準備開下一把,辛陽和按了取消,伸手過去摸木驚蟄的額頭。

一片滾燙。

木驚蟄臉也開始變紅了,茫然地看著他:“哥,我雖然菜了點,但是也不至於讓你懷疑我腦子不好吧?”

辛陽和嚴肅地看著他:“你發燒了小七,你自己沒感覺嗎?”

其實木驚蟄早上開始有些頭暈,他還以為是做題做得太折磨,看到辛陽和的時候那點兒感覺更是忽略不計,直到哭完之後情緒放開來,人也一下子放松,還以為覺得更暈了的原因是哭得缺氧了。

見他燒得都有些遲鈍了,辛陽和嘆著氣拉起他:“去找華伯伯給你看看吧。”

木驚蟄這才搖頭:“我吃點退燒藥睡一覺就好了。”

辛陽和不依,撈起他的肩膀,手抄過他的膝窩,就把人橫抱起來往外面走。

木驚蟄急了:“我不要坐車,我不想坐車。”

“那我就這麽背你走過去。”

他更著急了,見辛陽和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,商量著說:“這樣,我們先量個體溫,上了三十八就去醫院,我真的不想坐車,感冒了還坐車會更嚴重的。”

“你都燒得胡言亂語了。”辛陽和已經抱著他來到樓下,阿姨們聽到聲響也出來看情況,有個稍微有經驗一點的阿姨先是拿了體溫計給木驚蟄,再是安慰著辛陽和讓他別太著急。

辛陽和最後還是把木驚蟄放在沙發上,站著看他量體溫。

木驚蟄被他看得莫名心虛,閉上眼假寐,又忍不住睜開眼偷偷看辛陽和的表情。

辛陽和面無表情,他其實一直在自責,自責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小七發燒,自責自己這些天對小七的冷落和不關心,自責自己為了那一點私欲而沒有照顧好小七。

直到確定木驚蟄只是有點低燒,阿姨們給他拿了藥讓他吃完睡下之後,辛陽和才坐在他的床邊慢慢地緩和了一點自己的情緒。

看著木驚蟄閉上眼之後乖巧的眉眼和睡姿,辛陽和擡手輕輕地碰了他一下,木驚蟄不安地動了動,辛陽和連忙收回手,將被子給他掖好。

然後繼續看著那張臉出神。

直到手機振動起來,辛陽和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,沒看備註就接起了電話。

“怎麽樣啊兄弟,冷落弟弟一段時間再回來之後他有沒有更依賴你?有沒有表達對你深深的思念?有沒有......”

辛陽和幹脆地掛掉了趙孟今的電話,趙孟今沒敢再打過來。

他無聲地罵了一句臟話,全部的怒火都是對著自己那點兒不成熟。

辛陽和拒絕了阿姨們的陪護,一整個晚上都親自守在木驚蟄床邊上。

半夜木驚蟄醒過來的時候,永遠都有人端著溫水給他喝,還有額頭上一直在換的退熱貼。

以及反覆的安撫:“好好休息,我在呢。”

自從發燒事件過後,木驚蟄明顯感覺到了辛陽和陪著他的時間多了起來。

周六日就不用說了,只要沒有額外活動他都會來陪他學習一段時間,平時沒有晚課的時候還會來接他放學,木驚蟄又開始唱起了我有一個好哥哥。

臨近放學的時候,辛陽和發消息讓他在教室等一會,說是會來教室接他,木驚蟄自然樂得不用站在校門口發呆,於是就坐著跟一邊的女生們聊了起來。

他從小到大在女生堆裏就挺受歡迎的,上了高中之後更加明顯,他一度以為是他那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帥氣的臉,直到有女生遞情書要他轉交給辛陽和。

“姐姐們你們在聊什麽呢?”木驚蟄喊得很順口也很嘴甜,“帶我一個唄。”

女生們見是他也沒表示出抵觸和拒絕,甚至還有幾個女生互相推搡著笑成一團。

“姐姐們在聊民國美男的絕美愛情呢。”女生堆裏有人出聲,晃了晃手裏的一張報紙一樣的東西,“你要不要也看看?”

木驚蟄接過去展開看著,上面是以前學過的一些歷史人物的愛情故事,他饒有興味地看著,一眼就掃到了一句話:“我這一生都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,唯你,我希望有來生。”

不知怎麽的,他就想到了那時候一本正經地和辛陽和說的他認為的“唯心主義”,又一次為自己當時的天真無知給整得臉熱了起來。

什麽都不懂就亂說,還說得煞有介事的,他可真是丟人啊。

有女生一直在註意著他的表情,見此開始調笑起來:“節氣看個愛情故事怎麽把臉看紅了呀?”

木驚蟄臉熱著卻很是不講理:“看愛情故事太美好不能臉紅嗎?”

周圍的女生又是笑成一團,沒待繼續說話,就有女生看著門口小聲地喊了起來。

木驚蟄像是感應到一樣,回頭看見辛陽和帶著點不太開心的表情看著他。

他對女生一邊擺手一邊說:“誒,這個我拿走了,明天還給你們啊。”

說罷,也沒深究一些女生們忽然紅起來的臉,沖到辛陽和身邊朝著他笑,順便抓起書包就掛在他身上,一邊走一邊還不忘記舉起報紙給辛陽和看,辛陽和跟在他旁邊,總算是帶了點笑意看著他。

原本那點兒不開心霎時間就消失不見。

女生們見兩人走遠了才開始討論起來:

“節氣他哥哥真的好帥啊,不過倆人怎麽不太像啊?”

“你初中不是B附的吧,那是今年的省狀元,叫辛陽和。”

“傳奇學長,來我給你科普一下。”

“所以他倆是不是親兄弟啊,我好奇很久了。”

“不知道啊,哪天去問問節氣吧,他挺好說話的。”

“應該是吧,陽和啟蟄聽過沒,這不妥妥兄弟名啊。”

走到校門外,木驚蟄很是正經地念起了自己一眼看到的那個故事,念到“望你珍攝,吻你萬千”和“情長紙短,回吻你萬千”的時候,辛陽和都還只是認真地聽著他說話。

直到念到讓木驚蟄臉熱的那個句子,辛陽和才笑出了聲,木驚蟄自然聽到了他的笑。

他立馬收起手裏的報紙,瞪著辛陽和:“笑什麽,我當時雖然沒搞懂唯心和唯物的意思,你就說我的意思傳達到沒有吧!”

辛陽和顯然沒預料到他會為了這個事這種反應,笑意未收,伸出手摸上木驚蟄的頭,把他掰正讓他看路,聲音很是溫潤:“嗯,傳達到了。”

怎麽會沒有傳達到呢。

木驚蟄很是滿意辛陽和的語氣,大爺似的繼續往下讀報。

一直聽著他讀完,辛陽和才順口一樣問了一句:“小七喜歡什麽樣的人呢?”

木驚蟄折好報紙,扒拉著他哥背上的包,拿出一本書把報紙夾進去,搖著頭說:“不知道啊,我比較喜歡打游戲。”

辛陽和失笑,沒再繼續問下去。

木驚蟄在那一刻其實是有些心虛的,只是他沒敢細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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